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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列一、1868年的后续 

3.相聚、送别、以及等待

伊薇靠在窗旁看着外面倒退的风景。

“我有多久没有那么悠闲过了？”她忍不住感叹。

平常总是很忙，任务一个接着一个，其中的间隙只够她稍事休息补充少的可怜的睡眠。猛然间才发现，她所看到的伦敦，只是任务闲暇时的匆匆一瞥，或是在绳索上滑过时看到的残影。

直到要离开了才发现，就算自己曾无数次地拯救过这个城市，对这个城市而言，她依旧只是一个过客，一个行踪匆匆的旅者。

“然而从今往后大概不会太经常的回来了。”她喃喃道。

忽然就怀念起那段最忙碌的时间了，怀念起自己忙着夺回伊甸碎片，或是给雅各收拾残局的日子。

此时她已经答应了亨利的求婚，当然，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去发展更远的事业，她是十分幸福的。

可是她又突然踌躇起来，开始担心她的弟弟，最不让人省心的雅各。

那个聪明、极富个人魅力但却也是十分鲁莽的家伙。

有时候的冲动行事会毁掉一个计划的，她想。

今天的雅各仿佛酝酿着些什么，从那身外套就可以看出来了。她很少看到他穿这件大衣，但是很它却是那么地契合他。

“就算是我…大概也没办法…”

就像雅各当时一眼看出了伊薇对亨利产生的情愫一样，伊薇也大概猜出了她的弟弟经历的事情，可是一向行事张扬的雅各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报告里写了一句：“目标. 麦斯威尔·罗斯，已消灭。”

这很不正常，因为雅各在写报告的时候，总是会或多或少地透露一些自己的感受，比如在珀尔·艾德威——与史塔瑞克有过一段情感纠葛的表妹的任务中，雅各透露出的惋惜之情毫无掩饰，谁都可以看出来雅各对这位女士的欣赏。

“艾德威女士相当有商业上的眼光，也具有很棒的口才，如果她不是圣殿骑士的话，一定是一个相当有利于我们的盟友。”他特别注明了一段。

可是对于罗斯，雅各什么都没有说。除了带回了一只做成标本的小乌鸦。

他把小乌鸦标本放在火车上他随时能看到的地方，但从不和别人谈论它。

伊薇甚至能感觉到，如果这位罗斯先生还活着，或许她就要失去她的弟弟了。

“伊薇。”亨利·格林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她杂乱的思维。

“我们的朋友们到了，今天好好放松一下吧，难得的休息日。”亨利少见地没有用“盟友”而是用“朋友”这个词汇。

火车上的小学徒奈杰尔信誓旦旦地向他们保证会帮他们照顾好车上的一切，艾格尼丝也说不会让任何人动她的列车哪怕一枚螺丝钉。有了这些承诺，二人离开了火车，去往一家街角酒馆。

聚会最不能缺的就是酒精和舒适的环境。

克拉拉坐在一旁捧着无酒精饮料，看着大人们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啤酒。

罗伯特·托平少见地摘下了他那顶滑稽的帽子，全身心投入到劝说别人喝酒的行列，赌徒之王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他说服人的本事让狄更斯先生都有些佩服。

亚历山大·贝尔脸颊上泛着红色，告诉伊薇她当初把他的新发明叫做“电话”是多么明智的主意。

“这个发明会改变英国人…不！全世界人的生活的！伊薇小姐！让我再敬你一杯！”

两位老查尔斯开始谈论他们那位共同朋友的婚事，然后好奇地问伊薇：“雅各他不来吗？”

伊薇只能说他临时有了任务。

“多么遗憾啊！”狄更斯先生感叹。“让我们向这位缺席的年轻朋友致意！”达尔文先生举起酒杯，“我还挺想再和他聊聊之前的话题的…那块化石…”接下去是一长串的学术科普。

而狄更斯先生作为酒馆的常客，用他那丰富的有关酒类的知识劝激动的生物学家保持安静（你可以直说你就是想把他灌醉！托平在一旁揭发着。）

南丁格尔小姐在旁边摇着头，帮被酒精灼出汗的达尔文先生擦干脸上的水渍。

亨利拿着一杯“弗莱”牌自酿酒，有些不知所措。

“你也知道在半年前我还到处被圣殿骑士追着跑，能在外面喝酒的机会简直是没有…”

“干杯！”酒馆常客们打断了他的感慨。

如果苏格兰场没有忙于维持稳定的话，大概我们敬爱的艾伯林警官也会很乐意加入这个场景的。

“该死，那些家伙到处逃窜，这边露出一个头，那边在暗中打一枪，这么一来我们的工作永远也没有个头。”当亨利去邀请艾伯林的时候他焦躁的回答。“虽然我非常非常乐意，但是现如今真的是离不开这里。”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些衣冠禽兽当年的绅士风度都去哪里了？”

“伊薇小姐，祝你旅途顺利一路平安生活美满…。”托平唱歌一样讲出了一串话。他的脚步轻飘飘的，但口齿依旧清晰。

其他人也纷纷送上祝福或是叮嘱。

最后，克拉拉拿着饮料走上前，伊薇俯下身和她碰了下杯，“伊薇小姐，祝你一切顺利。”她的声音低了下来，“还会再见到你的，是不是？”

伊薇抚摸着小女孩的头，“会的，克拉拉，会的。”她也舍不得这位年轻的朋友啊！

“嗯！”克拉拉又恢复了平日里小大人的表情，看着欢乐的人群，浅浅地喝着手中的饮料。

伊薇很欣赏也心疼这个孩子，她早早地学会了如何谋生，如何和年龄是她几倍的人打交道，但同时又是那么的善良，以己之力撑起了一个街区顽童的生活…

“一定要再叮嘱雅各，让他帮我照顾好克拉拉。”

想到雅各，伊薇又有些犹豫自己是否留下他一个人，面对一个还在动荡中的城市。

“再单独给我来一瓶酒！不开封！”在聚会结束前，伊薇向酒保又要了一瓶酒，带给那个缺席的人。

两位老查理搭着对方的肩膀走出了酒馆，听他们说待会还回去拜访一个老朋友。

贝尔坐上自己的马车向他们挥着手，然后扔了一颗他改良版的烟雾弹（伊薇和雅各早已经装备上了），在一片均匀而无害的浓雾中，他策马而去——如果忽略掉撞在灯杆上的那声巨响，大概会更完美。

而他们想起来要和托平告别时，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溜走了，据他之前说，这也是从嘉年华上学到的本事。

南丁格尔小姐带上了克拉拉，由于天已经暗了下来，她决定先让这个孩子到她那里过上一晚上再送回家。

送走了所有人，伊薇和亨利走向车站，准备等火车进站的时候上车。

“伊薇。”

“嗯？”

“你好像并不是很开心。”

“毕竟，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其实，你…”

“我已经决定了，亨利。”

伊薇抬起眼，翠绿色的虹膜上仿佛倒映着天上的星星。

亨利知道，伊薇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帮忙定夺，她知道她需要的、想要的，知道自己的目标在何方，所以，就算抉择会带来痛苦和烦恼，她也会大步前行。

“很容易就会跟不上她的步伐啊。”亨利在内心里苦笑，就算他阅历远高于她，但在一些方面上，他或许有些固步自封。

“伊薇，到了那边，你可能会不太适应。”亨利说，“我也有很多年没有回到过家乡了。”

“我对她最后的记忆，是我任务失败，被关进了暗室里等待处罚。”亨利，应该是贾亚德普·米尔回忆着。

伊薇听着他的回忆，听他从讲自己是如何被伊森·弗莱救出了牢笼又是怎么重新回到了英国，然后又怎样在伦敦建立了人脉圈。

“但还是感谢命运把你们送了过来，不然我只会守在原地一事无成。”

“亨利，不要因为过去发生的事情自责。”

“父亲说过，你是他最棒的学生。不是所有刺客都需要精于战斗的，不是吗？”

“在伦敦的这段时间，你负责搜集情报，雅各建立了黑鸦帮，我也完成了我的那一份任务，我们三个，缺一不可。”

“亨利，你是一个很棒的刺客。”

“我会陪你一起回去的。”

“再次谢谢你，伊薇。”亨利诚恳的看着她，“现在的我，不能缺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