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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列五、光之城 

5.此所谓坐享其成

由于莉迪亚在暗中给敌方传递着真假参半的情报，前线突围的压力被大大减小了。

刺客们以一种令人愉快的速度收复着区域的管理权，双方的斗争也渐渐从暗中的互相试探变成了明明白白的斗争，红衣的暴徒们和绿衣的黑鸦们在街头上对峙着，血溅街头。

普通的民众们只能尽力躲避这些帮派斗争以保全自身的安全，而在他们不幸卷入纷争的时候，作为引导者的刺客们就会从黑暗中走出，向无助的市民们伸出援手。

“真是太神奇了，今天我居然被一位老妇人称为‘天使’。”一位刺客兄弟心情复杂却成就感满满地说。

“大概是你把那位可怜的太太吓得以为直接去了天堂。”雅各回应道，无法在一线和敌人面对面战斗让他有一些烦躁。

年轻的刺客感觉自己随时都能猛地站起身来，掀翻身前这个碍眼的桌子，把那些文件地图都扫到地上，然后拿起武器冲出这个房间。

但是实际上，无论他已经在心里做了几百次这样的危险动作，还是无法作出实践。

和杰克一起来到刺客组织的小孩子们正在庭院里嬉闹着，丝毫没有忧虑和恐惧，小女孩艾玛甚至一脸认真地邀请雅各来加入他们的“战争游戏”。

“谢谢你，年轻的淑女，”他也模仿着小孩子故作严肃的强调，“然而孤独的骑士有他的事情要忙，只能无理地拒绝这个邀请了。”

雅各看着艾玛离开的身影，极力否认自己曾经对这个提议产生过一丝兴趣。

不过这个小小的插曲让他的心情一下变好了些许。

他看着小孩子们活力十足地游戏，有些出神。

“这才是真正的童年生活啊，”他有些感叹。

如果当初他没有硬扯着杰克卷入这些战斗的话，他大概也可以这样快乐。他想着杰克那双仿佛永远回避着希望的眼睛，还有艾玛他们闪闪发光的眼眸。

小孩子的衣衫上，都仿佛有着一种清新的气息，他们的笑容比阳光更要灿烂，即使身处泥泞，内心里也会不自觉地充满希望。只要没有大人们阻拦，就会自顾自地玩乐起来。看起来是最娇弱的存在，但实际上却拥有着世界上最强大的植物萌发般的力量。

被卷入这场争斗的人们，与祭品无异，无论是占据主导地位的议会长老，还是作为中流砥柱和雅各一样的刺客们，抑或是为他们制造突破口的黑鸦成员。

【我们战斗，我们也无法回避把其他人卷进这场战斗】

“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我不会对任何事情抱有悔意。”雅各默默地想着那个他与伊薇定下的信条，埋下头继续查看新的情报。

想起很久以前他那热衷于学习的姐姐提到过的“马斯亚夫的刺客信条”，隐藏于黑暗中坚强意志。

“比起他们，我们简直就是在玩小孩子们的打仗游戏。”

刚刚的愧疚和犹豫被重新压回心底，牢牢地封锁住。

杰克抱着硬纸袋子走在大街上，正在做一些边缘的采购工作。

他努力回忆着采购清单，发现自己没办法记住这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只能从裤子的兜里掏出清单——单词都尽量用最简单的方式写出来，以免小孩子无法看懂。

“H先生要一个市场区小贩卖的肉馅饼，M先生要两个贝克家的羊角面包，F先生要街角酒馆的一箱弗莱牌啤酒…L要温莉夫人家的一束鲜百合…”

他读着这些拗口的句子，感觉自己摊上一个很麻烦的任务，“清单上的所有货物，都直接把订单纸条交给商贩，然后拿走送货单就好。”交代任务的刺客告诉他，“不需要立即把货物带回来。”

“说的就好像我搬得动一样。”杰克腹诽，虽然他也暗暗理解了真实意义。

走到卖馅饼的小贩的摊上，头发高高盘起，系着长围裙的女人正在有条不紊地从推车里取出一块块泛着油光的肉饼，一边熟练地吆喝着招揽顾客。

杰克看四周还没有别的顾客，就径直走上前给她看那张H先生的订单。

女商贩露出一个十分暧昧的笑容，让杰克下了一跳。

“H先生最近还好吗，亲爱的？”她眨了眨眼睛，递给小男孩一张取货单，“他要的东西会按时送到的，可爱的小朋友。”她在大肉饼上切下一小块，“给你的。”

杰克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又很快冷静了下来，因为他用余光看到了女商贩袖口内部的暗绣。

抓着棋子的乌鸦，在她的衣袖上展翅飞翔。

“怪不得对我那么不一样，原来都是一家人。”在赶去下一家的路上，他咬着馅饼想着。馅饼很好吃，里面塞满了肉，还放了少许的罗勒叶增加香味，份量实打实的充足。

等他到了面包房，他看到贝克先生正坐在椅子上写着什么东西。

“贝克先生，我来这里…”

对方挥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抬起眼打量了他一下，金丝眼镜后面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贝克先生看了一下怀表。

“这个收货单拿去，别来打扰我。”

杰克捧着一只加了奶油馅的餐包继续走在完成任务的路上，贝克先生也是自己人，他的怀表上有着组织的徽章。

餐包很甜，但是小男孩很喜欢。他小心翼翼地咬着餐包，生怕把奶油挤出去，那种甜腻腻的东西，不知为何能给人带来愉快的感觉。他舔了舔手上沾上的糖粉，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份活计了。

“应该再剩一点带给艾玛他们。”看着空空的手心，他有些懊恼。

接下来是小酒馆，这次更加招摇，门口的招牌上就明明白白地印着黑鸦帮的标志，酒保们穿着绿色的帮派服装。

“小不点，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看似老板的人故意吓唬着他。

“我是来订货的！”杰克感觉自己被轻视了，大声说。

“来订什么？果汁吗？”酒保用大杯子满满倒上一杯，递给他。

杰克明白他们只是在善意地捉弄自己，但就是不自觉地有些生气。

“好啦，别生气，我们知道你是谁，来，把单子给我吧。”老板缓和了一下，伸出手。

杰克把那张被揉的有些皱的纸递给他，捧起杯子喝起了饮料。

“原来如此。”老板看着那张貌似平淡无奇的订货单。

“什么？“杰克问。

“没什么，大人间的对话而已。”老板笑着说，“这是收货单，你拿好了，务必交给弗莱先生。”

杰克把纸塞到裤子的口袋里。

“不不不，放在上衣的内兜里，这很重要，之前的单子也放进去，千万不要丢了。”老板提醒着。

杰克又重新整理了衣服，老板才满意地放他离开。

“看样子我其实是一个信使。”

最后是花店，他收到了那张收货单，并且得到了一把平时最爱吃的糖果。

“上次雅各先生让我们准备的，怕你中途肚子饿，或者是贪玩跑去别的地方。”老妇人侍弄着花草，带着和蔼的笑容说。“不得不说，他真是了解你。”

杰克吃着糖，默不作声。

“先吃两块，剩下的带回去给那个自大的家伙好了。”他心里想着。

告别了老妇人，他又去其他地方完成了清单上的任务，最后，带着疲惫与满足向据点走去。

货单都安稳地放在衣服内侧的口袋里，零食都装在裤子的口袋里。

他脚步轻快地走着，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