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Cado

“弗莱先生，你要去哪里？”小学徒问，他们正在去河岸街的路上，而他年轻的导师却心血来潮似的扬鞭调转了马车的方向。

“突然想起来，可以顺路完成一个任务。”或许是风过大的缘故，刺客大师微微眯起了那双棕绿色的眼。

“内容是什么？”学徒异常疑惑，直到他看到对方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轻轻晃了晃。“这是···泪瓶？”他磕磕绊绊地说，“我记得只有葬礼上会用到！”

“是啊，是啊，”雅各心不在焉地回答，“有人告诉过我，它们承载着被抛弃在世上的活人们的泪水。”

直到液体蒸发殆尽，才会带走他们心底最后的悲伤。脑海中的一个声音跟着他说着。

“不过这只是个任务，明白吗？”临近河畔，他补充了一句，拉紧缰绳让马匹停下步伐。

于是小学徒眼睁睁地看着他跳下马车，将泪瓶浸入到奔腾流淌着的河水中，气泡一点点被挤出，玻璃制的容器里很快就装满了液体。

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沉默无言地跟着自己的导师来到了一片内部被焚毁的建筑前。

“难道要把瓶子放在这里吗？”他环视着四周的焦土和灰烬，以及墙壁上丝绒嵌板和金属隔断的残片。

这里分明什么都没有，连一点称得上有纪念意义的物品都不复存在。

正当他神游的时候，他的导师却干净利落地把小瓶子抛到原本是舞台的那片区域里。脆弱的玻璃瓶撞到地面坚硬的焦炭上，像是垂死的星辰般骤然闪耀，每一个细小的碎片都带着水珠映射出四周场景里的事物，那些在高温下扭曲变形的金属支架，化为尘滓的道具板，还有——雅各·弗莱一瞬间露出的表情。

玻璃的碎片和流动的水和地面上积年的尘土混为一体。它们紧紧相连，再无彼此间的分别。

“这样就好，一瞬间之内，所有的水都消失了。”刺客大师一字一顿地说着，像是在告诫着谁一样，宣布着某一件事情的彻底落幕。

“我们走吧。”他压低了帽檐，快步走出旧音乐厅的废墟。

小学徒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坐上了马车，刚刚的场景让他无比困惑，但是大概也不会得到任何解答。

在他们经过大桥的时候，少年看着日复一日载着船只流向远方的泰晤士河。

“弗莱先生真是太敷衍了，”他心里想着，“如此无穷无尽，蒸发到哪一年才能完呢？ ”